过去几年,学术界和从业者越来越关注废物(本文指的是废弃物)管理中的性别问题,他们强调无论是在理念上还是实践中,废物的生产和管理在诸多方面并不是性别中立的[1]。“性别中立”一词指某件事与女性或男性无关,对性别关系或男女平等没有特别的积极或消极的影响。然而,性别中立的做法通常反映了实践中对性别问题的盲区,并且不能解决性别维度问题[2]。
在废物部门,性别往往被认为与废物管理无关,废物管理政策和实践通常被认为对女性和男性没有不同的影响,但性别不平等和性别规范几乎渗透到废物管理的每一个方面[1,3]。现有的性别不平等、责任和角色决定了废物在社会和经济制度中的位置,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社会和制度的结构是由性别规范等社会制约组成。将废物部门与影响所有其他社会建构活动和经济部门的性别态度及观点分开是不合理的[1]。
图1. 在加德满都转运站分类垃圾的妇女(图源:grida.no)
废物部门的劳动分工是基于传统的性别角色和固有印象,男性往往能够担任更高权利的职位,例如处理可回收物品的购买和转售,而女性往往被限制于收入较低的工作,例如捡拾废物、清扫和废物分类。而在整个正式部门,妇女通常也被排除在高收入和决策职位之外。此外,一旦废物管理活动被正规化,妇女往往被排除在外,取而代之的是雇用更多男性,而若这些活动是自愿的或非正式的,则是妇女承担更为积极的角色[3]。
根据废物和性别领域的学者和从业者的说法,废物和性别有四个主要的主题:废物的性别化定义;废物的性别化责任分工;基于社区的举措;以及政策和实践[4,5]。
图2. 图源: unwomen.org
废物被定义为“没有更多价值的东西[6]。但“废物”本身并不是一个中立的概念,某些东西是废物的想法可能与某些文化和思维方式相悖。废物的生产者的性质和特征(如性别、年龄、阶级和职业等)可能与废物相关联,并导致废物的定义因生产废物的人而异[5]。对某个人来说可能无用的东西,对他人来说却可以被视为企业或生计的资源。例如,在家庭中,一些对男性来说看似污物的东西,也许会被女性用作堆肥或肥料;对女性来说看似垃圾的东西,可能对男性来说却可用作电机零件[4,7]。因此在废物管理的讨论和决策中,有必要向目标社区阐明废物和资源的不同理解和细微差别[4,5,8]。在开展废物管理项目时,需要将不同的性别观点以及当地话语和实践中所使用的废物类别纳入考量,以制定当地有效的废物分类[7]。
在废物管理方面的职责分工也受到性别的影响。在一些地方,妇女被要求无偿参与家庭以及有时包括社区的清理和废物处理活动,而相比之下,男性更有可能只是在与他们的日常活动有直接相关或有报酬的情况下处理废物[4,5]。
鉴于不同的责任、资源和障碍,女性和男性在废物管理服务方面往往有不同的需求和偏好,例如,男性可能更喜欢垃圾集中收集点系统,而女性作为废物管理服务的主要用户,由于她们负责管理家庭垃圾,可能更喜欢挨家挨户的收集方式[7]。然而,城市或社区的付费废物收集人员以及城市的领导层通常为男性,废物管理准则和基础设施通常是在男性的视角下建立的,他们往往不了解妇女对废物收集服务的需求和担忧,可能会导致诸如废物投放点的位置、时间和存储类型选择不当等问题的增加[4,5]。因此,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废物管理服务的质量和效率,必须了解妇女的需求和困难[7]。
在发展中国家,从事废物收集、分类、回收和销售有价值的材料的大量非正规工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妇女和儿童。对于从事非正规废物处理的妇女来说,在家庭、工作场所以及各自社区中的阶层化性别关系的再生产加剧了关于她们的工作活动的不稳定状况[4,9]。
图3. 目前有多达1290万名妇女在非正规废物部门工作,这可能使她们接触有毒电子废物,并使她们及其未出生的孩子面临风险[10] (图源:who.int)
社区层面的废物管理主要涉及非正式(非法)垃圾场和废物收集点的废物处置活动,以及公共或公共空间的清洁。与正规企业和地方当局有联系的小型私营及社区企业通常负责这些活动。因为通常由妇女负责将废物放置在收集和倾倒地点,并且她们被期望自主地保持社区清洁和维护社会和谐,在这些活动中可以经常看到妇女的身影[11,12]。
当女性将她们从事的原本志愿的活动制度化和货币化时,将变成由男性接管,而女性则会被降级到从事陈规定型的办公室工作[5,13]。男性也更有可能成为废物或回收企业的所有者,因为当女性尝试从拾荒者向微型企业家转型时,她们获得信贷和家庭支持的机会往往少于男性。在回收或回收微型企业中,女性的活动更有可能与如纺织品和塑料之类的材料相关,而不太可能与金属和建筑碎片等资源密集、体力要求高、需要技术知识或资本投资的材料相关。
图4. 由尼日利亚女企业家经营的基于社区的家庭垃圾收集和分类企业(图源:brsmeas.org)
因此在计划改进方案时需要征询女性的意见,以保护她们的见解和地位,例如增加妇女获得信贷的机会[4,5,7]。另据观察,当妇女作为有薪工人参加废物处理活动时,存在着报酬过低的现象,她们可能会在危险的社会和人类处境下劳作,有时还必须带着孩子一起工作,由此她么可能陷入一种恶化的循环:被分配的工作社会地位低,导致工资低,然后工资更低,因而被认为是下层公民[4,5]。
由于妇女担任公职和参与政治的机会通常受到限制,她们的需求和观点往往不会被纳入考虑[14]。尽管妇女相对较多地参与当地的废物管理活动,但她们在决策过程中却常常(有意或无意)被忽视。相反,男性更有可能接触决策机构,因此在政策设计、市政基础设施和技术规划、服务水平的选择和付款计划方面拥有发言权[4,7,15]。此外,项目资助者和管理者似乎缺乏关于将性别分析纳入到废物项目的构思、实施和评估之中的意识[5]。
潜在的权力和社会结构,以及缺乏政治意愿反映于没有在废物的管理政策、信息和教育实践中考虑妇女的实际性别需求和战略性别需求[16,17]。实际性别需求是指在不改变现有的性别分工、不挑战妇女在社会中的从属地位的情况下(尽管这些都是引起妇女的实际性别需求的原因),在特定情境下对直接感知到的需求作出回应。例如,在废物部门工作的妇女的实际需求包括对工作条件、获得信贷的机会、企业倡议的合法性地位、免受骚扰的保护以及与当局和其他利益攸关方的谈判条件等进行改善。与此同时,战略性性别需求因情况而异,并与性别分工、权力和控制有关。如果战略性性别需求得到满足,那么男女之间不平等的权力失衡将被改变。比如解决在家庭领域之外开展业务的社会和文化障碍,改变与男性控制的废物管理结构的权力关系[4]。
图5. 如果被赋予权力,妇女可以在废物处部门的转型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图源:UNEP-IETC)
将性别问题纳入废物部门的主流和在废物部门加强妇女的参与,可提高废物管理的效率和效果。妇女是家庭废物管理服务的主要用户,并从事废物部门的各种工作,她们既具有知识又具有专业技能。在实现更有效、可持续和公平的废物管理方面,妇女是重要的变革推动者。但是性别问题不仅仅是女性问题,把男人和男孩以及女人和女孩同时纳入考量也是十分重要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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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海因里希·伯尔基金会(德国)北京代表处对深圳市零废弃环保公益事业发展中心化学品安全民间能力建设项目的支持。
由多家社会组织共同发起的一个致力于推动化学品健全管理的协作平台,希望通过各利益相关方的共同努力,使得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不再受到有害化学品和危险废弃物的严重威胁。可采取的行动措施有: 能力建设、议题研讨、联合行动、政策倡导等。